杭州徑山寺遊記

    2021年10月1日，即國慶節我總算策劃成功了一次帶兒子、媳婦和姐姐一家人回故鄉浙江省舟山群島的行程。我們是從武漢乘高鐵往杭州的，姐姐一家薇薇和校軍夫婦倆休國慶假，他們帶著我那八十多歲高齡的老姐，從株洲開車來到杭州。因臻臻是電視台食品節目的主持人，我們可以在杭州吃到最的道的杭州菜。菜的味道除了可口之外，留下我腦海里的印象不多，只感覺吃得舒服開心，這可能與當時的心情、與平時生活質量的提高，美味佳肴經常光顧有關。臻臻安排我們住在杭州新天地麗笙酒店，條件還比較好。

    我們一行在去舟山之前，專門去了一趟杭州附近的徑山寺遊覽。這徑山寺，位於杭州市的餘杭區，全名徑山興聖萬壽禪寺，它創建於唐朝天寶年間。說起佛教，已經有2500多年的歷史啦，佛教在南北朝時期在我國進入快速發展階段，隋唐達到鼎盛，那個時候天下寺廟林立，佛教徒人數成倍增加。也就是在唐朝我國佛教開始傳入日本，日本也向中國派遣使團進行經濟文化交流。徑山寺廟就這樣成了中日佛教文化交流，乃至中日文化交流史上的一個重要載體。

    其實浙江是中國佛教發展史上一個比較重要的省份，擁有眾多的佛教聖地和著名的千年古剎，如靈隱寺、國清寺、保國寺和阿育王寺等，但徑山寺可能是地處比較偏僻，往往被人們忽略，其實它可以說是中國化佛教的最後高峰。在南宋時，徑山寺是江南的五大禪院之首，當時的香火鼎盛，規模宏大，熱鬧非凡，擁有僧侶一千，各種各類寺廟建築一千餘間。再到了南宋的中後期，還經常有日本著名僧人來徑山寺，一住就是兩三年，學習禪法。回國后還輾轉日本各地弘揚臨濟宗法。還有，這些名僧還帶去了中國的茶經典籍、徑山的茶具及徑山茶宴。徑山茶宴後來逐漸演化成了「日本茶道」。這樣說，徑山寺這個地方，也是日本茶道的起源地，在日本享有盛譽。

    歲月滄桑，儘管徑山寺離鬧市區這麼遠，但它的名氣很大，因此也躲不過歷史上的動蕩年月與戰火，好好的建築物或年久失修，或人員失散，或慘遭戰禍生靈塗炭，倒塌的倒塌，焚毀的焚毀，原來香火旺盛的寺廟已經是面目全非，往日的榮耀已經蕩然無存。但紛爭一旦過去，或改朝換代，擁立新君，或廣大善男信女也會集資修建寺廟。就這樣，經歷過休養生息，歷朝歷代徑山寺建了又毀，毀了又建，原來眾多賞心悅目的寺廟已經不見蹤影，僅遺留下鐘樓一座，歷代的祖師名銜一塊，還加上宋代的鐵佛三尊。如今我等見到的徑山寺眾多寺廟和設施，多是上世紀80年代至今陸陸續續重新修建的。整個寺廟在茂密的樹林間傲然聳立，氣勢恢宏，看上去應該已經恢復了江南名剎及佛教聖地的風采。儘管如此，還是有一點遺憾的國內的觀眾對它知之甚少，倒是牆內開花牆外香，在日本卻似乎是人人皆知，年年都會有好多日本茶道從業人慕名到我徑山寺，實現他們的「尋根」夙願。

    中日飲食文化的交流，在這裡也有佳話。據說我們日常生活中接觸過的增味湯、烏冬面甚至醬油都是由徑山寺第40代主持虛堂智愚從杭州的徑山寺帶到日本去的，可以說是沒有徑山寺就沒有如今的日本料理。

    回想起來，我們這次去徑山寺是自駕游的形式，因修路繞道耽誤了一些時間。花了一個多小時才到徑山鎮，因為路上費了時間，我們到達目的地時，傳說中的「素齋素麵」早已收了灘子了。像一般的景區做法一樣，社會車輛統一停放，遊人需要乘接駁車前往景區，熟練的接駁車司機也要在盤山公路上駕駛30分鐘才能到達徑山寺。除了佛教傳承的文物外，我最感興趣的還要算是傳說中的唐代的陸羽所著的《茶經》原版，還有就是蘇東坡先生的「洗硯池」。因為我太喜歡東坡先生的詩詞了，我想象從杭州到徑山，路途比較遙遠，沿途也沒有什麼特殊的風景地，有四次上山的經歷，只怕是當年的徑山的名氣太大，才引得東坡先生如此高潮的上山朝拜熱情。

    我從事教堂工作的時候，學生聽我的課，感覺我的想象豐富，思維奔逸。隨著寺內留存的宋孝宗所書的寺碑在眼帘展開，身旁有幾位服裝新穎別緻的遊客與我們擦肩而過，我突然從中日民間的文化交流聯想到近代日本對華的侵略，想起抗日戰爭時期，我外公一家人為躲避戰火從湖南的長沙逃難到衡陽的往事來。從1937年9月起，差不多每年日本侵略者都要對大後方的重鎮衡陽實施大規模的轟炸。1941年8月，半夜飛來的80餘機鬼子飛機將城市炸成一片廢墟，近萬名無辜居民被炸死，百姓生靈塗炭，流離失所。一個好端端的回雁寺被5至6枚炸彈擊中，短短數十分鐘內化為烏有，真令人心疼。我從舅媽那裡聽到有關家裡在衡陽大火中，家產化為灰燼，一位姨不屈服於鬼子淫威而跳水塘自盡的往事，充滿著憂心烈烈，憤憤不平。

    我一邊遊覽徑山寺中「三聖」鐵佛，觀看明代永樂年間鑄造的大鐘、鐘樓和元鼎等文物。一邊想著徑山是臨濟宗的祖庭道場，也作為日本茶道的起源地，在日本具有較高的知名度。兩國人民的友誼既然如此源遠流長，怎麼又會發生上世紀前葉那樣持續十多年慘無人道的侵略和殺戮呢？日本鬼子侵略的那些年，給我國人民帶來了深重的災難，那些年我的父親流離失所，我外公一家家破人亡，一家人好多年都難以從侵略者魔爪的陰影里走出來。如果有人問我到徑山寺有什麼感想印象？除了有左脅持觀世音菩薩；中間阿彌陀佛；右脅持大勢至。三佛盤坐於蓮花墩之上，身披袈裟，袒胸跣足的形象外，就是對日本這個大和民族的恩怨情仇。記得就是2008年日本邀請世界上最著名的科學家到本國，為東南亞地區國家的青年人傳授科學研究方法。就是那次機會，兒子認識了2000年諾貝爾化學獎得主亨利·黑格爾教授，並拜其為師，在美國加州大學聖塔巴巴拉分校他的團隊里，完成了博士后工作站的進修學習任務。這可是和平年代日本人做的好事，或許能夠抵消部分當年日本鬼子對我家犯下罪行的抱怨情緒。不過最近聽說日本又緊跟美國，加入了制約中國的國家行列，在經貿領域，在半導體行業，在台海等敏感問題上對我國不是制約限制，就是頻繁出現挑釁言論，甚至還發表白皮書，干涉台海局勢。從民間交流到鑒真東渡、從侵略成性到大開殺戒、從友好條約到天皇來訪、從科技文化交流到無償援助、從釣魚島爭端到日美安全條約，從經濟貿易摩擦到福島核污水排海等中日關係的各個節點看，日本這個與我們一衣帶水的鄰邦，實質上還是給中國人民帶來許多煩惱，真還有點剪不斷，理還亂的態勢。就這樣，我邊欣賞徑山寺這江南五山十剎的風采，邊思索中日關係的歷史發展的零碎片段，也算是結束了遊覽徑山寺的行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