探訪里釣島老家

    第二天，清晨起來，從杭州市的新天地麗笙酒店二十多層樓高的窗檯眺望窗外，這裡展現大城市的一角，就像一幅立體玩具積木，城市高架橋整整齊齊地在畫面中央筆直地伸向遠方，在盡頭轉了一個彎。我們的窗下，正是一個大十字路口，供行人行走的人行橫道立交橋，以十字路為中心，建成一個正規的大正方形格局，看上去非常舒適美觀。五星級賓館里的早餐還是比較豐富的，琳琅滿目的面點、西點、牛奶、堅果、水果和冷飲等讓我暗自吐著口水，可惜我早餐不能多吃，要不然會鬧肚子的。還有就是這天需要從杭州開車前往舟山老家，沿途好幾個跨海大橋，估計服務區不好找，真要是鬧肚子麻煩可就大了。於是寧可稍微餓一點，也不可吃得太雜太飽。出杭州市差不費了一小時，真正走上杭州灣環線高速公路，看到了往杭州蕭山國際機場的叉口，一直向東，又看到了公路右側的紹興市入口，再往前是公路左側的餘姚市的入口。快到寧波時，我們直接跑上了寧波繞城高速公路，在公路左側的澥浦鎮不遠，過了寧波的鎮海區，我們的汽車微微顛簸著駛上了甬舟高速公路。這甬舟高速公路直接將我們帶上了金塘跨海大橋。記得2008年我初次來老家，那時的跨海大橋還沒有通車，我只能驚奇地望著這龐然大物，從老家小小的海島上方通過，真沒想過有一天這貌似天橋一樣的跨海大橋，也會通過匝道，將老家與外面的世界緊密聯繫起來。這金塘跨海大橋快速地將我們帶到有相當規模的面積為77.35平方公里金塘島，它屬於舟山群島，故在金塘島上我們見到了用大鐵架子支撐的巨幅標語：「浙江舟山群島新區歡迎您」。這標語里的舟山群島新區，是指國務院2011年6月30日正式批准的，在浙江省設立的國家級新區，它也是我國首個國家級海島新區。它可是與上海的浦東新區、重慶的兩江新區、天津的濱海新區齊名的國家級新區喲。經過金塘島后，我們來到了西堠門跨海大橋，它仍然是甬舟高速公路中一個相當嫵媚氣派的跨海大橋，它是其主跨長度在世界排名第二，在國內排名第一的鋼箱梁懸索大橋。它連接金塘島與冊子島。冊子島面積為14.20平方公里，比金塘島小多了，但比下一個需要經過的富翅島又大多了。冊子島上有著名的月亮灣旅遊風景區，聽說這裡是呈現原生態鄉土民俗海島風情的的古村落，它還是全國政協副主席丁光訓先生的祖居咧。我們在車上也就只能遠遠地望那麼一眼，離開了冊子島，我們又來到一個叫姚天門的跨海大橋，這位跨海大橋將冊子島與富翅島連接起來。富翅島面積僅1.09平方公里，它隸屬於定海區岑港鎮，位於舟山島與冊子島之間，西臨桃夭門，東瀕響礁門。我們的甬舟高速公路在這裡向東南方向轉了個小彎，不久出現在我們眼前的就是到達老家的最後一座跨海大橋，即響礁門大橋。上橋之前，我看到了往裡釣島的路牌和緊隨其後的匝道。經過環形螺旋向下的匝道之前，我們見到了老家的堂兄弟和他們的家人。感謝微信網路的定位設備，讓我們在杭州出發不久即聯繫上了舟山的親人。在下高速公路的拐角處，兩家人的三輛車匯合。老家的堂兄江明兄弟與我熱情相擁，親人們的本地車在前面帶路，引導我們來到里釣島，並且直接帶我們爬上里釣山祖墳安葬的半山腰，來到我的祖父夏繼偉老人的墓地。

    我是13年前隻身來到老家的，這次可不一樣了。除了83歲的老姐姐年紀大在山下休息之外，我和老婆，兒子和兒媳，老姐的女兒、女婿和外孫都上了山。這條道路原本是老家村民的菜地，我那年經過這裡時，人家修整得蠻好的。但這次雜草叢生，荊棘擋道，需要親人們在前面為我們披荊斬棘似的開道，我們才能一步一步往上爬。說明這些年，居住在老家的人口越來越少，年輕人大多往外打工謀生計，那片綠油油的菜地也荒蕪了。我們終於爬到了一處茂密樹林遮掩著的山坡小平地，那是我這十幾年來一直魂牽夢繞的祖墳啊。這是一個合墓，左邊是我四叔夏賢興老人的墓碑，右邊是我祖父夏繼偉老大人的墓碑。親人們點燃臘燭后，我忙不迭地向祖宗的牌位磕了三個響頭，在我的帶動下，老婆、兒子、兒媳、還有姐家的晚輩們先後向墓碑行大禮。爾後是我們按照鄉規，分別燒老家親人們先購置的錢紙。禮畢，我仔細注意了右邊祖墳水泥構件與花崗岩墓碑之間有小小有裂紋，其間有幾乎是成串的螞蟻在爬行。在網路上尋找有關這方面的資料，祖墳開坼與祖墳冒青煙肯定是積極意義的，說明祖宗會蔭庇後人；但墳上的螞蟻，則說法褒貶不一，也就只能聽其自然了。

    這次老家的親人們可是費了很大的努力，將平時不住人的相當於普通北京四合院三倍大小的老屋徹底打掃了一番。我們到達時，已是午餐時間，親人們引我們來到餐桌前，大圓桌上擺滿了各色海鮮食品。真真是蝦肥魚美，蟹黃哈紅，令人垂涎欲滴。那大而黃的蔥油梭子蟹，那水晶亮白的清蒸舟山帶魚，還有那東海里的「小白龍」，裹上澱粉，在油鍋里炸至焦黃起鍋，脆在其外，嫩在其中的椒鹽蝦潺；還有大小黃魚、皮皮蝦和紅膏嗆蟹等，真讓我們味口大開，飽嘗了一頓海鮮大餐。梭子蟹我見到兒子兒媳他們吃了不少，在浙江電視台工作的老姐的外孫黃臻不吃海鮮，但親人們為他專門準備了可口的青椒小炒肉和新鮮蔬菜；我好像沒有吃過新鮮的帶魚，不知味道這麼鮮美。撒上一點椒鹽，鬆脆的蝦潺讓人回味無窮。奇怪的是，我們一下子吃了這麼多海鮮，似乎沒有感覺到膩，這就是舟山我可愛的家鄉的美食魅力所在。如果家裡經濟狀況明顯改善了，留下老家的四叔的三個兒子，年齡都比我大，都是我的堂兄。出於禮貌，我們給三位老兄家每家一個大紅包。兩大桌以海鮮為主的菜肴，真夠親人們忙碌的。餐后，在親人們收拾餐桌時，我大致瀏覽了這個用大石頭合圍建築起來的大四合院。這是一個以三個居住單元構成的三套住房的組合體，各套房均有自己的廚房、洗漱間、卧室、堂屋。驚奇的是這個本來比較缺水的海島，居然通了自來水，廁所甚至用上了抽水馬桶。而且，這個建在里釣山腰上的大四合院，即里釣山45號民居，是當地民居的至高點，當時已經被國家劃歸為「一般不可移動的文物」了，屬舟山市歷史建築，只能維護，不能拆卸。飯後茶餘，大家意猶未盡，各輩分、各年齡組的親人合群用手機留影，笑聲漣漣，其樂融融。

    二哥兒子雨兒的媳婦還主動熱情地帶領我們參觀老屋周圍的環境。因為我們的老屋位置較高，還只是站在家門口，除了近處是鄰居家的一層層由近而遠的矮房頂之外，極目遠望，就見到東海的波濤波光粼粼。遠處海的那一邊是斜拉式跨海大橋的高高索塔和鋼索在午後的陽光里輪廓清晰，近處粗粗的電線與遠處細細的大橋鋼索，它們與周圍的海島，還有海上零星的拖輪倩影共同構成了一幅美麗的海景圖畫，這裡真是一處絕佳的海景房啊！我們在雨侄媳的帶領，沿著彎彎曲曲的石頭小道向下行走，來到村口，見一處水泥路前立著一塊石碑，上面寫著「愛鄉路 台胞趙根茂捐獻美金九佰元，荘阿寶四佰元，荘興隆四佰元，資助鄉親修建水泥路，為弘揚三位先生愛鄉之情，特立此碑，以示紀念。落款是「岑港鎮里釣村委會」。還有一處水井傍，立了一塊水泥碑，是表彰荘興隆先生捐款壹仟美元修建那口水井立的，捐款立碑的日期是一九九一年七月。這些可愛的父老鄉親，為家鄉建設慷慨解囊，值得我輩學習啊！在老家老屋附近，我們見到老的採石場旁邊，有一塊定海區文物保護所2020年11月頒發的「一般不可移動文物，里釣採石場」的木質牌匾，還見到多處舟山市人民政府頒發的「舟山市歷史建築」的牌匾，有民居，有里釣山禮堂等。市一級政府頒發的牌匾與定海區文物保護所頒發的牌匾並列懸挂，區一級政府文物保護所牌匾多直接標記民居的牌號。2018年3月，定海區政府為有些比較豪華的民居懸挂了更加華貴的木框玻璃牌匾，上面有中英文的說明，如里釣山20號民居的牌匾上有這樣一些文字：「定海山 里釣山民居 建於民國初年，坐東南朝西北，佔地面積284平方米，正房五間，單檐硬山頂，蓋小表瓦。檐下用龍首銜珠月梁，檐柱周圍包鐵皮，保留了民國時期民居的建築風格。」此處民居保存尚好，據說對這樣的保護歷史建築，房屋的主人只能維修，不能折卸。如果不是這樣保護，也許我們就見不到它原本的面貌了。從這些民居中出來，我們來到海島臨水邊緣，青年人精力充沛，兒子媳婦見此時太陽快要落山，小海島風景更加秀美，他們在張羅著合影留念。這時候不知從哪間民房裡出來兩位老太太，驚奇而又興奮地對著我們指指點點，表情是她們這個年齡不應該有的過分激動。開始我們還不明白是怎麼一回事，後來想起來，原來他們認出了我姐的外孫，浙江電視台娛樂頻道主持人黃臻來了，因為黃臻也在我們中間，正在為他的父母親拍照啦。我們的海島像是一個肥肥的反面大逗號，周圍的海島有一些像是巨型貯油罐樣的大圓柱形金屬建築，結合寧波舟山港的貨物呑吐量位居世界首位，鄰近島嶼這些大型貯存設備就不足為怪了。我們離開老家時，親人們又專門為我家和姐姐家採購了當天清晨撈上來的新鮮海鮮食品，這一大包老家的海鮮，我們一直吃到年末。濃濃的家鄉情誼，實實在在的家鄉美味讓家留香良久，讓人記憶猶新。